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
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。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”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她却根本没有避让,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,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,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!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,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!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
旋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!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
“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!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“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!
但是,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,怎么还不来?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,玩笑可开大了啊……他喃喃念着,在雪中失去了知觉。。
“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血封!还不行。现在还不行……还得等机会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……
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!
“是马贼!……”
“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不同的是,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,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。!
不远处,是夏之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