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!”
“不要紧。”薛紫夜淡淡道,“你们先下去,我给他治病。”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!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
“教王也笑,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:“这不用问吧?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,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!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。
旋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!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“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,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,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,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,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,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,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。
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。
“就算是好话,”薛紫夜面沉如水,冷冷道,“也会言多必失。”……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
“你干什么?”霜红怒斥,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“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!
“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……”
“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。
传说中,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,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,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,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,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