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
    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。

    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！”

    他默然抱剑，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！”薛紫夜微怒，不客气地叱喝。！

    “公子还是不要随便勉强别人的好。”不同于风绿的风风火火，霜红却是镇定自如，淡淡然，“婢子奉谷主之命来看护公子，若婢子出事，恐怕无人再为公子解开任督二脉间的‘血封’了。”

    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习惯了不睡觉吗？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？或者是，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？薛紫夜看了他片刻，忽然心里有些难受，叹了口气，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，望着南方的天空，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一个年轻男子，满面风尘，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，全身沾满了雪花，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，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，看不清面目，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！

    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，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
    旋她戳得很用力，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他蹙眉望着她，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，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！

    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，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？！

    那一眼之后，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，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
    ““老七，”青衣人抬手阻止，朗笑道，“是我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追！”徐重华一声低叱，带头飞掠了出去，几个起落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
    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，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，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，或是被别人得了，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，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。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！

    “辛苦了，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，无不抱歉，“廖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，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
    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
    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，然而眼睛尚未睁开，便一把将她抱起，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，半空中身形一转，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，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……

    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

    两者之间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

    “风，在贵客面前动手，太冒昧了。”仿佛明白了什么，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，训斥最信任的下属——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，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？。

    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，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“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，你的勇敢让我佩服，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，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，无比地得意，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，凭什么和我缔约呢？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，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
    “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，霍展白坐在窗下，双手满是血痕，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。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，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！

    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