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，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

    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。

    “除此之外，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，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，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，经常深宵不熄。！”

    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，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，但那种笑，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
    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，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，可曾恨我？如果不是我，她不会冒险出谷：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，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！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，唇角还带着血丝，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，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，咯咯轻笑，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我就——”

    “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，被幽禁，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

    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““我昏过去多久了？”她仰头问，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！

    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？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
    旋“呵……月圣女，”他侧过头，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，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！

    寒风呼啸着卷来，官道上空无一人，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，轻轻吐了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
    “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，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，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，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，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。！

    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。

    杀手浅笑，眼神却冰冷：“只差一点，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，看到来人，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
    “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！

    妙风没有回答，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
    他想站起来，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，将他死死拉住，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。

    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
    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……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

    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，垂下了手。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
    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，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！

    ““什么钥匙？”妙水一惊，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教王亲手封的金针，怎么可能被别人解开？。

    然而，不知为何，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！

    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