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!”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!
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,喜不自禁,“太好了……明介!”。
“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!
“喀喀,好了好了,我没事,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。”她袖着紫金手炉,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,“难得出谷来一趟,看看雪景也好。”。
旋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!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!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
“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“小晶,这么急干什么?”霜红怕惊动了病人,回头低叱,“站门外去说话!”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“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……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“是不是,叫做明介?”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“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,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,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。妙水低下头去,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——“咔嚓”轻响,严丝密合。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,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,下意识地微微挣扎。!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