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不杀掉,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,淡然开口,眼里没有丝毫喜怒,更无愧疚,“而且,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,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。
“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!”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。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!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
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?”薛紫夜愤然而笑,冷嘲道,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,我怎么敢啊,妙风使!”
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!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。
旋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。
“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
看来……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。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,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——否则,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,事情可就棘手多了。
“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!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
“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,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?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,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。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“无妨。”试过后,他微微躬身回禀,“可以用。”。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“他的四肢还在抽动,但无论如何,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,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,无法挪动;脚,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,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,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!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已然是第二天黎明。。
“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……
“薛谷主好好休息,明日一早,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。”他微微躬身。
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
所以,你放心,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。。
他们都安全了。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。
“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!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……”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