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
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!”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那样的重击,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“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!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旋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!
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!。
“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“摩迦村寨?瞳的故乡吗?”教王沉吟着,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,冷笑起来,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。
“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
““魔教杀手?”霜红大大吃了一惊,“可是……谷主说他是昔日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。”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……
所有侍女都仰慕地望着她:是谷主用了什么秘法,才在瞬间制伏了这条毒蛇吧?然而薛紫夜的脸色却也是惨白,全身微微发抖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,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!。
“他无法,悻悻往外走,走到门口顿住了脚:“我说,你以后还是——”。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!
“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……”
“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