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
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“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!”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!
然而,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,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,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,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,退开了一步,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,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。
旋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!
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,妙风终于站起身,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!
永不相逢!。
“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……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
他被问住了,闷了片刻,只道: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。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!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……”
“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!
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