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“嗯?”妙水笑了,贴近铁笼,低声说,“怎么,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?”。
“古木兰院位于西郊,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,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,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,此处已然凋零不堪,再无僧侣居住。!”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!
“咔嚓!”主梁终于断裂了,重重地砸落下来,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。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。
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,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,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,打发其走路,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,欠身道: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。
“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!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旋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!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!
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
“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!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!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“飘着雪的村庄,漆黑的房子,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,才产生了这些幻觉?。
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。
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!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……
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
那一刻,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,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,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!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……”
“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。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!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