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
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
她笑了笑,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:“不等穿过那片雪原,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。”。
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!”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在每次他离开后,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,等待来年的相聚。!
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
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,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,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,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,掉转手里伞的角度,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!
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旋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八剑中排行第六,汝南徐家的大公子:徐重华!!
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。
“忽然间,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,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,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——那种白,是丧服的颜色,而背景的黑,却是灵堂的幔布。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,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,将他钉在原地。!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。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“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!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。
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……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““怎么忽然就差了那么多?”在三招之内就震飞了瞳的剑,霍展白那一剑却没有刺下去,感到不可思议,“你的内力呢?哪里去了?”……”
““风,”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,脸上浮出了微笑,伸出手来,“我的孩子,你回来了?快过来。”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!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