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
电光火石的瞬间,妙风反掌一按马头,箭一样掠出,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!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““醒了?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,妙风睁开了眼睛,“休息好了吗?”!”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
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!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旋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,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。。
“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?还是有了心爱的人?不过,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,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,妩媚而又深情,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,娇嗔,“哎,真是的,我就要嫁人了,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?”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!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!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……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。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。
“谷主已经有很久没有回这里来了……她天赋出众,勤奋好学,又有着深厚的家学渊源,十四岁师从前代药师廖青染后,更是进步一日千里,短短四年即告出师,十八岁开始正式接掌了药师谷。其天赋之高,实为历代药师之首。。
“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!
“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……”
“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。
是要挟,还是交换?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