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
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”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
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旋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!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!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
“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!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“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!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“瞳捂着头大叫出来,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,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!
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!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,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,心无杂念,那种微笑,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,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,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。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……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!
“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……”
“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!
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