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!”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。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!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旋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“来!”!
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!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“烈烈燃烧的房子。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风。”教王抬起手,微微示意。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,一步步走下玉阶——那一刹,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,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。妙水没有过来,只是拢了袖子,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,似乎在把风。!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?还是有了心爱的人?不过,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。你就算回来,也无人可寻。”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,妩媚而又深情,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,娇嗔,“哎,真是的,我就要嫁人了,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——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?”。
“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!
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……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
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!
“霍展白满身风尘,疾行千里日夜兼程,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,看到了熟悉的城市,他只觉得心里一松,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,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……”
“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