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
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
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,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!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!”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他的心口,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。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他的生平故事,其实在中原武林里几乎人人皆知: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。
“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!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旋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“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!
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!
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,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!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“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薛紫夜惊诧地望着这个魔教的杀手,知道这是武林传说中的极高武学——难怪霍展白会栽在这个人手上。可是……昔年的那个孩子,是怎么活下来的,又是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的厉害?!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“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,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,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,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: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,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。
“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!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……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
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“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!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……”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