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!”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正午,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,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,一边还咂着嘴,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,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!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
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!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旋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。
“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!
“怎么把如此危险的家伙弄回了谷里!”他实在是很想把这个家伙解决掉,却碍于薛紫夜的面子不好下手,不由蹙眉道,“你们知道他是谁吗?一条毒蛇!药师谷里全是不会武功的丫头,他一转头就能把你们全灭了——真是一群愚蠢的女人。”!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
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!
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
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,颜色暗红,纵横交错,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,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:虽然表皮不破损,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!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“空荡荡的十二阙里,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。
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。
“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!
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,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,双手齐出,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。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,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!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?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……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!
“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……”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