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。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”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!
明日,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,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,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,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,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“他默然地坐下,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,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,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,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,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!
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,再度焦急开口,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。
旋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!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!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
““是、是瞳公子!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,脱口惊呼,“是瞳公子!”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怎么?那么快就出来了?”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,笑了起来,“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,会多说一会儿呢。”!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“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!
霍展白微微一惊,口里却刻薄:“中原居然还能出姑娘这般的英雄人物啊……”。
“小夜姐姐?”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,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,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,喃喃道,“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……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
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在睁开眼睛的瞬间,黑暗重新笼罩了他,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,嘶声大喊。。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!
“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……”
“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。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!
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