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
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
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,轻声耳语:“明介……明介,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,就放你走。”。
她隐隐觉得恐惧,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,退开一步。。
“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!”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。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!
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。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!
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旋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“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
“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。
“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!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
“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!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。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……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
“不要挖我的眼睛!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”
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,声音平静:“过来,我在这里。”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“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!
“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……”
“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。
不错,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,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,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!那个人,号称教王的“护身符”,长年不下雪山,更少在中原露面,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。!
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