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
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““呃……因为……因为……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。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,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。所以……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。”!”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!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“你再不醒来,我就要老了啊……!
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,忽然间一振,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!。
旋“是!”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,四个使女点头,足尖一点,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,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。。
“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!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“她俯下身,看清楚了他的样子: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,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,面貌文雅清秀,眼神明亮。但不同的是,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,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,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,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。!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!
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。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“谷主,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?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?”她尚自发怔,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,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,“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,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,却连续来了八年,还老欠诊金……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?”!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“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……
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“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!
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……”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
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