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”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,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,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!
在她骂完人转头回来,霍展白已飞速披好了长袍跳了出来,躺回了榻上。然而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,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动了伤口,不由痛得龇牙咧嘴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!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旋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!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!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。
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!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“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。
“咕噜。”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,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,嘲笑似的叫了一声。。
“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“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,没有一个人出声,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,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,然后抬头:“请转身。”……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,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。
“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“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……”
“无论如何,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,什么都无法问出来。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!
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