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？

    他盯着飞翩，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，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，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，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，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，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，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！

    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“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。。

    群獒争食，有刺骨的咀嚼声。！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？”最终，他还是说出话来了，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

    然而不知为何，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，却均被婉拒。。

    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，喃喃：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，等着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愚蠢。”！

    的确，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，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，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？。

    旋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
    “熟门熟路，他带着雪鹞，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！

    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，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，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，双手沾了药膏，迅速抹着。

    “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！

    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，彼此擦肩亦不相识；而多年后，九死一生，再相逢，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
    “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，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，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血迹一寸寸地延伸，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！

    “瞳呢？”她冲口问，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“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，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，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。！

    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，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拉下了脸，看也不看他一眼，哼了一声掉头就走：“去秋之苑！”……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
    黑暗的最深处，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，闭目不语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手腕一紧，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，撩开帘子飞身掠入，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，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，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，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，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：“妙风已死，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，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
    “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！

    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，穿着一身白衣，嘴角沁出了血丝，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，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，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，发现大半年没见，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，霍展白松了一口气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