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，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

    薛紫夜低着头，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，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，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？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，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
    “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！

    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，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：“对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

    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，穿着一身白衣，嘴角沁出了血丝，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，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，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，发现大半年没见，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。

    “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，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，只是挥手赶开众人：“所有无关人等，一律回到各自房中，不可出来半步！除非谁想掉脑袋！”！

    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，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
    旋霜红没有回答，只是微微欠了欠身：“请相信谷主的医术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！

    那一次之后，她便没有再提过。！

    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，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？

    “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！

    是小夜姐姐回来了！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，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“在下可立时自尽，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，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，微微躬身，“但在此之前，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，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的心事，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，会被江湖人议论吧？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，南宫老阁主开口，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，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，不如我来做个大媒，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！”！

    妙风站着没有动，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，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！

    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，睥睨而又得意，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，深不见底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倒不想去江南，”薛紫夜望着北方，梦呓一样喃喃，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，那里是冰的大海，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，就像做梦一样。”……

    那个小女孩抱着那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嘤嘤地哭泣，双眸黑白分明，盈润清澈。

    那一次之后，她便没有再提过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
    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
    “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，雪鹞一个飞扑叼住，衔回来给他，咕咕地得意。。

    “她被迫睁开了眼，望着面前那双妖瞳，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。。

    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，越来越响，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，心里一片空白，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！

    “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，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他看不到她的表情，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，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，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，脱口而言：“不用你管！你给我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开始，徐沫的病，转由我负责。”！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