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
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杀手浅笑,眼神却冰冷:“只差一点,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。”。
“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!”
她握紧了那颗珠子,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。。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!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拉了出去。。
“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!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旋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,叹了一口气:看来,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,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……可是,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?还是在暗度陈仓?。
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!
来不及想,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,横挡在两人之间。!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
“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!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“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!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。
“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。
“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,目眩神迷。。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……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
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!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……”
“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。
——是妙风?!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