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
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
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“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!”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!
这个妙水,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,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,散发着甜香,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,这个女人,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
对不起?他愣了一下:“为什么?”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的确很清俊,然而却孤独。眼睛紧紧闭着,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,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。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,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。。
“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!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旋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。
“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!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!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“谷主,谷主!快别想了。”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,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,不敢放开片刻。。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!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。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!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““啊?”她一惊,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,“哦,是、是的……是齐了。”。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……
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
是要挟,还是交换?
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雪鹞,雪鹞!他在内心呼唤着。都出去那么久了,怎么还不回来?。
“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他奉命追捕,于西昆仑星宿海旁将其斩杀。!
“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……”
“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!
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沉沉开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