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。
“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!”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柔软温暖的风里,他只觉得头顶一痛,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!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
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
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。
““瞳,真可惜,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,声音娇脆,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,“可是,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,居然没通知我呢?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!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旋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“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!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!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
“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!
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“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“我们弃了马车,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,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,将手炉拢入袖中,对妙风颔首,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,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,若坐骑力竭,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,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。
“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!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“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……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
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?”
等到喘息平定时,大雪已然落满了剑锋。。
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。
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鸟儿松开了嘴,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。!
“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……”
“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