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”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那种袭击全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脱口大叫,然而一块布巾及时地塞入了他嘴里。。
“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旋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!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
“其余八剑对视一眼,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,重新聚首,立刻也追随而去。!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“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她也瘫倒在地。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!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感觉一沾到床,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。。
“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鼎剑阁成立之初,便设有四大名剑,作为护法之职。后增为八名,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。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,比霍展白年长一岁,在八剑里排行第四。虽然出身名门,生性却放荡不羁,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,至今未娶。!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“就算是世外的医者,也不能逃脱江湖的纷争啊。。
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……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
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。
“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。
“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!
“地上……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,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。……”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。
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