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。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“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!”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!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!
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。
旋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妙风气息甫平,抬手捂着胸口,吐出一口血来——八骏岂是寻常之辈,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。然而此刻,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。!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!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
“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!
“明介,明介!”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,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,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。不要这样,都过去了……”。
“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!
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。
“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!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……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,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,痛得全身颤抖。。
“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“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!
“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……”
“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!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