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。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瞳却没有发怒,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只是瞬间,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,仿佛燃尽的死灰,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,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。!”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!
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
被控制、被奴役的象征。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“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。
旋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!
“别看他眼睛!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,不等视线相接,霍展白失声惊呼,一把拉开卫风行,“是瞳术!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,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
“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!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!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“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。
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“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“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……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“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“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!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……”
“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,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,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,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