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“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!”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!
说什么拔出金针,说什么帮他治病——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,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,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!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,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——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,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,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,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!!
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。
旋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!
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!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
“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“唔。”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,教王发出一声低吟,眉头微微蹙起——妙风脸色凝重,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。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,第一针刺入后,璇玑、华盖、紫宫、玉堂、檀中五穴已然一痛,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。。
——怎么还不醒?怎么还不醒!这样的折磨,还要持续多久?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!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“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!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……
“愚蠢。”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一只银白色的夜光蝶正飞过眼前,宛如一片飘远的雪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!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,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,原来都是真的!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!
“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……”
“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。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!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