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““唉……”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,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,俯身为他盖上毯子,喃喃,“八年了,那样地拼命……可是,值得吗?”!”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那些人,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,夺去了无数人性命,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!!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
瞳脱口低呼一声,来不及躲开,手猛然一阵剧痛。殷红的血顺着虎口流下来,迅速凝结成冰珠。。
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。
“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!
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。
旋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,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,眼神瞬间雪亮。。
“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!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!
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
“然而,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,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。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,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。!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,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:“你别发疯了,我想救你啊!可我要怎样,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?”!
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,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。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,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。。
“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……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“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!
“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……”
“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!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