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““等下看诊之时,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,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,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,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,风。”!”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!
一切灰飞烟灭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
妙风停下了脚步,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,“妙水使?”。
妙风微微蹙起了眉头——所谓难测的,并不只是病情吧?还有教中那些微妙复杂的局面,诸多蠢蠢欲动的手下。以教王目下的力量,能控制局面一个月已然不易,如果不尽快请到名医,大光明宫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!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。
旋门关上了,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,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,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,故有此一劝。可是,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,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?。
“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!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!
窗外大雪无声。
“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!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“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?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?”。
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!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,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:“你别发疯了,我想救你啊!可我要怎样,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?”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“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……
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
“不过,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,眼神严肃,“事情不大对。”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。
“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“如今,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?……”
“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!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