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
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,一顿足:“那个丫头疯了!她那个身体去昆仑,不是送死吗?”她再也顾不得别的,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,吩咐身侧侍女,“我们先不回扬州了!赶快去截住她!”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“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!”
他走下十二玉阙,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,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,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:明力负责日常起居,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,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“七弟!有情况!”出神时,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,一行人齐齐勒马。!
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,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,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:“小晶,你看……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。”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。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“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
旋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“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!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!
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
“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!
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“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!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
“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!
这一来,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,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,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……
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妙水笑了笑,便过去了。。
“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“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……”
“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!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