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!”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哎呀!”霍展白大叫一声,从床上蹦起一尺高,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,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,咕咕地叫,不时低下头,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!
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旋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他们都安全了。!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!
那样可怕的人,连他都心怀畏惧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!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“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是不是,叫做明介?”。
“喀喀,没有接到教王命令,我怎么会乱杀人?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,只是咳嗽着苦笑,望了一眼薛紫夜,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,又怎么会……”!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“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,他只是漠然地回答,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“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……
“可是怎么?”她有些不耐地驻足,转身催促,“药师谷只救持有回天令的人,这是规矩——莫非你忘了?”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
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,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。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“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。
“还有毒素发作吧?很奇怪是不是?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,怎么会着了道儿呢?”。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!
“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……”
“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。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!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