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，沉默了片刻，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

    “来！”

    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
    她、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？。

    “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，点了点头，“等我片刻，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！”

    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中了邪，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，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：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？你说什么？！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？！”！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他说，低头望着她笑了笑，“等沫儿好了，我请你来临安玩，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，傲然回答：“一言为定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！

    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旋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，“抓住她！”！

    然而身侧一阵风过，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，消失在枫林里。！

    他侧过脸，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，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：只不过杀了个车夫，就愤怒到这样吗？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？

    ““喀喀，喀喀！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，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！

    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，幽深而悲伤。。

    “在这种时候，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！。

    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，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！

    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脱口大呼，撩开帘子，“快住手！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月圣女，”他侧过头，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，“你不去跟随慈父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！

    那样的语调轻而冷，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，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，妙风瞬间一震，重重叩下首去：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！”。

    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，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，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，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……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

    然而，曾经有过的温暖，何时才能重现？

    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
    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，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，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，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，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，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，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。

    “她平复了情绪，缓缓起身出轿，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，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，浩浩荡荡，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
    “然后，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，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，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
    位于西昆仑的大光明宫是中原武林的宿敌，座下有五明子三圣女和修罗场三界之分。而修罗场中杀手如云，数百年前鼎剑阁的创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门下，修罗场百年来精英辈出，一直让中原武林为之惊叹，也视其为极大的威胁。！

    ““不用了，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，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
    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！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