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。
“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!”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,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,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,她也慢慢知道: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,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!
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!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旋摩迦一族!。
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!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!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
““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?”薛紫夜愤然而笑,冷嘲道,“明介还在你们手里,我怎么敢啊,妙风使!”!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,立刻点足一掠,从冬之馆里奔出。。
“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”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,语音低沉温柔。!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““不过,虽然又凶又爱钱,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……”他开始恭维她。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“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。
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!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,忍不住失声大笑,“愚蠢!教王是什么样的人?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,就放了瞳?”。
“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……
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
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“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。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……”
“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