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
    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，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，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，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

    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！”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嗯，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，闷闷道，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！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

    “妙水信里说，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，却失败了！目下走火入魔，卧病在床，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、五明子和修罗场，”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，“教里现在明争暗斗，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，怕是要抢先下手——我们得赶快行动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旋结束了吗？没有。。

    “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，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！！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！

    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，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，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，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

    “他一惊，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！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，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！！

    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
    “妙风站在雪地上，衣带当风，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，声音也柔和悦耳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，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，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！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“她茫然地睁开眼睛，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，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。

    “而风雪里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！

    这，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？。

    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。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，在这一刻后，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，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……

    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

    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，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，“啪！”极轻的一声响，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

    山阴的积雪里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，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，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，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
    薛紫夜一怔：“命你前来？”。

    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，遇到什么样的事，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，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，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……不……啊！啊啊啊啊……”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，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，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——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，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！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？”教徒低着头，有些迟疑地喃喃，“他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，“终于，都来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。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。！

    也真是可笑，在昨夜的某个瞬间，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，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