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
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”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霍展白眼色变了变——谁下的手,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?!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
——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!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。
“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!
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旋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“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!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。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!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“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!
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,递过手炉,满脸的担忧:“你的身体熬不住了,得先歇歇。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。”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……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!
“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……”
“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!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