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
门关上了，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，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，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，故有此一劝。可是，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，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？
她挥了挥手，示意侍女们退出去，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玉座上，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“他说话的语气，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，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，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，他一路血战前行，蔑视任何生命：无论是对牲畜，对敌手，对下属，甚或对自身，都毫不容情！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，低低发问，“为什么？”。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！
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
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，忽然间一振，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！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走下台阶后，冷汗湿透了重衣，外面冷风吹来，周身刺痛。。
“他这一走，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？！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，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！。
旋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“然而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，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，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，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！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，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！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，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，摔落雪地。
“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，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，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，剧烈咳嗽，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，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，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！
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，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，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，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，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。
“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，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，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。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，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，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。。
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。
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，妙风终于站起身，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！
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
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。
“快走吧！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，“我要见你们教王！”。
“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！”绿儿比画着双手，眼里也满是震惊，“十面！”！
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“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……
“风。”教王抬起手，微微示意。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，一步步走下玉阶——那一刹，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，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。妙水没有过来，只是拢了袖子，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，似乎在把风。
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，站在门口只是片刻，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
他的身形快如闪电，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，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。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，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，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。。
这样的记忆，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，反而更好吧？。
“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。
“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，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，瞳拔出滴血的剑，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，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：“你想知道原因？很简单：即便是我这样的人，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！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，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，“一恢复武功，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！
“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！……”
““抓住了，我就杀了你！”那双眼睛里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，“杀了你！”。
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，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，可以为她做点什么？。
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，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！！
他的四肢还在抽动，但无论如何，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，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，无法挪动；脚，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，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