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。
“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!”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!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旋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“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!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!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。
“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!
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,手里的剑快如追风,一剑接着一剑刺出,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:月照澜沧,风回天野,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,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,他停下了手。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“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……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!
“十四岁时落入冰河漂流了一夜,从此落下寒闭症。寒入少阴经,脉象多沉或沉紧,肺部多冷,时见畏寒,当年师傅廖青染曾开了一方,令她每日调养。然而十年多来劳心劳力,这病竟是渐渐加重,沉疴入骨,这药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管用了。……”
“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