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
“小夜姐姐?”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,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,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,喃喃道,“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。
“老五?!”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!”
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,是否平安?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,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,媚术了得,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,武学渐进,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。
他们忽然间明白了,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:妙风使身边,居然还带着一个人?!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!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,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,也在所不惜?!!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,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!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旋他惊骇地回头,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——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!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““紫夜,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,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,“那颗龙血珠呢?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,总是不安全。”。
只是在做梦——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。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,全身在微微发抖,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,却被扼住了咽喉。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“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!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,眼前白茫茫一片,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……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
即便看不到他的脸,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!
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!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……”
“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,纵声大笑,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:“立刻弃剑!我现在数六声,一声杀一个!”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!
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