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然而其中蕴藏的暗流,却冲击得薛紫夜心悸,她的手渐渐颤抖:“那么这一次、这一次你和霍展白决斗,也是因为……接了教王的命令?”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,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。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,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,不停咳嗽。。
“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!”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
她继续娇笑:“只是,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?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,只会更加痛苦。”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“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!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旋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!
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
“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!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!
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。
“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“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!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……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冰雪的光映照着他的脸,苍白而清俊,眉目挺秀,轮廓和雪怀极为相似——那是摩迦一族的典型外貌。只是,他的眼睛是忧郁的淡蓝,一眼望去如看不到底的湖水。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“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!
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……”
“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