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
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,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,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,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!你来晚了……。
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“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,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!”
即便看不到他的脸,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!。
不远处,是夏之园。!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
十二绝杀。
他吃了一惊,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,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?身上血封尚未开,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,可是万万不妙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旋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。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
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,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: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,曾和谷主比过划拳,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,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,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。!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
““现在,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,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,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,发出绝望的嘶喊。!
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。
“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,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。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!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“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““救命……救命!”远远地,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,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!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是要挟,还是交换?。
““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,十万救一人,”妙风微笑躬身,“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,愿以十倍价格求诊。”。
风从车外吹进来,他微微咳嗽,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……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
“怎么了?”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,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。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“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,免得心怀内疚。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……”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!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