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他身子摇晃了一下,眼前开始模糊。
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。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。
“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!”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!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旋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——雪域绝顶上,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!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“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!
风在刹那间凝定。。
“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!
怎么可能!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,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!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,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,极力伸出手,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,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,重新昏沉睡去。。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!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黑暗里,眼睛牢牢地贴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,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,爆发出了怒吼:“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快放我出去!该死的,放我出去!”……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
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一时间,他脑海里一片空白,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!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……”
““断金斩?!”七剑齐齐一惊,脱口呼道。。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!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