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六岁的那件事后,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,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,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,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,忽地横手一扫,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
然而,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,也机灵得多,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,四肢无法移动,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,发出了一声惊呼:“小心!瞳术!”。
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。
“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!”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。
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!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旋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“他脱口大叫,全身冷汗涔涔而下。!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“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
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,有些担忧:“她呢?”。
“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。
““嗯。”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,顿了顿,才道,“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,教王命我前来夺回。”!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……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
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。
“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,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。
“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……”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。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