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
他循着血迹追出,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,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,他登时惊觉,瞬间转身,身剑合一扑向马上!
“为什么不杀我?”许久,他开口问。。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“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!”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!
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,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:“那么,有劳薛谷主了。”
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!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旋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……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,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,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,就这样对饮一夜?这一场浮生里,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,什么都靠不住,什么都终将会改变,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,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“霍展白!你占我便宜!”。
“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!
“呵。”他笑了笑,“被杀?那是最轻的处罚。”。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……
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
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
“好了。”片刻复查完毕,她替他扯上被子,淡淡吩咐,“胸口的伤还需要再针灸一次,别的已无大碍。等我开几服补血养气的药,歇一两个月,也就差不多了。”。
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……”
“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!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