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”
那里,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。冰海上的天空,充满了七彩的光。。
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!
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!
——有人走进来。是妙水那个女人吗?他懒得抬头。。
旋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
““瞳,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,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,在这短短的空当里,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,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,轻声道,“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!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!
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!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!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“明日,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,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,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,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,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……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
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。
“想起来了吗?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慈爱地附耳低语,“瞳,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。
“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!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……”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