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

    山阴的积雪里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，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，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，也终于是死了……

    “女医者，你真奇怪，”妙水笑了起来，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，饶有兴趣地发问，“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？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——为什么到了现在，还要救他呢？”。

    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，然而说不了几句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，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，抱着头滚来滚去，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！”

    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，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？。

    “杀气太重的人，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，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，她看着妙风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？”！

    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，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，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

    然而，走不了三丈，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风大了，回去罢。”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，将身上的长衣解下，覆上她单薄的肩膀，“听说今天你昏倒了……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大光明宫？！！

    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，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，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，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，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，将她笼罩。。

    旋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，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
    “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，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，转身。！

    “不要紧。”薛紫夜淡淡道，“你们先下去，我给他治病。”

    “有些不安：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，却不肯说出来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“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，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，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，剧烈咳嗽，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，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，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！

    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打开铁门，雪光照入，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。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
    “瞳握着沥血剑，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，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——怎么回事……怎么回事？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，影响到自己了？！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，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
    剑插入雪地，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，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，迅速扩了开去，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！。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！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，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，“你看，龙血珠已经不在了！药应该炼出来了！”……

    “今日有客了吗？”他顿住了脚。

    “不，妙风已经死了，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，“我叫雅弥。”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她说不出话，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，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
    “脚印！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，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！。

    “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，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？！

    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，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，怕失去先机，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