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
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“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!”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“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!
“是啊是啊,听人说,只要和他对上一眼,魂就被他收走了,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!”。
旋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“乐园里一片狼藉,倒毙着十多具尸体,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,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。显然,双方已经交手多时。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,瞳霍然抬起了头,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!!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!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
“忽然间,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,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,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——那种白,是丧服的颜色,而背景的黑,却是灵堂的幔布。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,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,将他钉在原地。!
那些马贼齐齐一惊,勒马后退了一步,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: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,长不过一尺,繁复华丽,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,毫无攻击力。。
““嗯,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,闷闷道,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!
霜红没有回答,只是微微欠了欠身:“请相信谷主的医术。”。
“拜月教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慕士塔格的雪罂子,还有祁连山的万年龙血赤寒珠……随便哪一种,都是惊世骇俗的至宝,让全武林的人都为之疯狂争夺。。
不拿到这最后一味药材,所需的丹丸是肯定配不成了,而沫儿的身体却眼看一日比一日更弱。自己八年来奔走四方,好容易才配齐了别的药材,怎可最终功亏一篑?。
“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!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……
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。
“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……”
“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然而下一瞬,她又娇笑起来:“好吧,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?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,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