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

    她走在雪原里，风掠过耳际。。

    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，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，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，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。

    “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，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，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，长剑松手落下，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，喉里咯咯有声。！”

    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
    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！

    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

    她平静地说着，声音却逐渐迟缓：“所以说，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，世上的医生，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。

    瞳心里冰冷，直想大喊出来，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
    “一切灰飞烟灭。！

    她怔在原地，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，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
    旋风雪如刀，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，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
    “对于医者而言，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！

    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，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：“太好了！”！

    刚刚的梦里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，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，却不是雪怀。是谁？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，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

    “入夜时分，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，却听到窗外一声响，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，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，抖抖羽毛，松开满身的雪，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！

    “有医生吗？”他喘息着停下来，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，“这里有医生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
    他握紧了剑，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！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：那、那竟是教王？。

    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“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！

    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，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，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！。

    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弯着身子，双手虚抱在胸前，轻轻地浮在冰冷的水里，静静沉睡。她俯身冰上，对着那个沉睡的人喃喃自语：。

    ““能……能治！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，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
    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……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，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好了？好了？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！

    “自从她出师以来，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快把剑放下来！”霜红看到瞳跌倒，惊呼，“不可伤了明介公子！”。

    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，唇角噙着笑意，轻声曼语：“可惜，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，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，你是有福之人，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