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
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。
“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!”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。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!
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!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旋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“是的,到如今,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。!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!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
“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!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。
“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。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!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“可是,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,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!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还活着吗?。
“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,双手瑟瑟发抖,“给我闭嘴!”……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。
“长安的国手薛家,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,居于帝都,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,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。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,薛家自视甚高,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,唯一的先例,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。。
“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……”
“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