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雪怀……”终于,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,缩紧了身子,“好冷。”。
“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,依稀传来了声。!”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
他又没有做错事!他要出去……他要出去!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“乌里雅苏台。!
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旋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“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!
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!
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,墨魂剑下垂指地,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。
“没有回音。!
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。
“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!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看着我!”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,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,重重顿了顿。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。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……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
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“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……”
“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!
“来!”。